“孤岛”不孤:川渝“飞地”上情谊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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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不孤:川渝“飞地”上情谊互助

三月春暖,广安市武胜县清平镇棕湾村一组村民赵润明一大早就在自家的一亩地里挥舞着锄头忙碌着。

“老赵,你动作莫大了,小心一锄头挖到重庆去!”路过的村民和赵润明打趣道。

对于赵润明来说,“一锄头挖到重庆”并非一句戏言——赵润明的房子和这一亩地,全部被重庆市合川区古楼镇三凤村“包围”,成了川渝之间面积最小的一块“飞地”。

“飞地”是一种特殊的人文地理现象,指隶属于某一行政区管辖但不与本区毗连的土地。

川渝之间,地缘紧连、关系错综复杂,因历史、地理等原因形成了诸多“飞地”。古往今来,每一块“飞地”每天都上演着川渝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动故事。

缘由:由于历史原因产生了形形色色的“飞地”

因为独门独户成为“飞地”,赵润明也被周边重庆村民戏称为“单间户”。

其实,面积210亩的棕湾村一组,全都从四川“飞”入了重庆,成为一块“飞地”。

至于棕湾村一组为何会成为“飞地”,赵润明的房屋和土地又为何会成为“单间户”“飞地”,棕湾村一组老组长周兴银回忆,“听说是很早以前武胜的财主到合川买了地,又在武胜上了契税,这块地就成了武胜在合川的‘飞地’。”

这种由于财主买地造就的“飞地”,在川渝之间颇为普遍。

合川区古楼镇天子村五组、六组,两块地面积合计1.17平方公里,“飞”进了武胜县清平镇观桥村;

合川区钱塘镇陶湾村一组110余亩地,“飞”进了武胜县真静乡真静村;

四川省内江市隆昌市普润镇斑竹林村一组400多亩地,“飞”进了重庆市荣昌区龙集镇抱房村。

这些“飞地”,皆因财主跨区域买地形成。

川渝之间,还有一块特殊的“飞地”。

武胜县清平镇观桥村五组一户人家的两亩地,“飞”到了合川区古楼镇天子村五组境内。

“天子村五组本来就是重庆‘飞’进四川的一块‘飞地’,这两亩地就成了‘飞地’中的‘飞地’。”天子村党支部书记卢强讲起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1947年,天子村五组村民易中富入赘到武胜县清平镇观桥村,这两亩耕地作为“嫁妆”随着他的户籍一起过户到武胜,由此成了“飞地”中的“飞地”。

此外,武胜县万隆镇湖果村和飞来石村,是四川“飞”入重庆面积最大的两块“飞地”。

其中,湖果村面积约259公顷,有村民600余户1600余人,全村被合川区三庙镇和燕窝镇“包围”;飞来石村面积约124公顷,有村民330余户、800余人,全村被合川区燕窝镇“包围”。

“湖果村和飞来石村,在行政区划上自古就属于武胜县。川渝分家时,这两个村自然也是划归武胜县,成了两处‘飞地’。”燕窝镇宣传委员周烜堃告诉重庆日报记者,虽分属川渝,但“飞地”居民与周边居民早已融为一体,“口音相同、饮食习惯、婚丧嫁娶习俗也基本相同……”

比如在天子村五组和六组,村民们也和观桥村村民一样,喝酒不用酒杯,而是将酒倒入一个大碗,摆放在桌子中间,敬酒者用陶瓷勺子盛酒,给被敬酒者喝,数量必须是双数;斑竹林村一组村民的口音,则与抱龙村村民口音完全一致……

互助:共同修基础设施共享安居乐业

“我们就像嫁出来的女儿,很多事只有依靠婆家。”自小生活在“飞地”的天子村原党支部书记陈和平介绍,天子村五组和六组距离清平镇场镇只有一公里多,距离武胜县城也仅有40多分钟车程;到合川古楼镇场镇却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大家的活动范围基本在武胜县,两个组至少有六分之一的人一生都没去过合川城区。”

类似的情形,在川渝“飞地”之间比比皆是。“飞地”居民的日常生活所需的水电气也全由对方提供。

“门前这条路,是从清平镇场镇到清平镇南溪村,途经天子村一公里多点。由我们出地、清平镇出钱修,还给我们设了农村客运公交站,出门就方便了。”卢强介绍,目前天子村五组水电气已全通,也有公交站点,但天子村六组的天然气还未接通,公交站点也没有设置,“我们正在和武胜这边沟通,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两个问题。”

三凤村修建的5.2公里村道,有400米左右经过棕湾村一组。

“两边商量下来,决定由棕湾村出地,我们出钱,一起就修了。”三凤村党支部书记陈道华介绍,修好了路,三凤村顺便出资把棕湾村一组400多米长道路两侧的路灯也一并安好。

而在斑竹林村一组,抱龙村不仅为其修缮了道路,还将渔箭河斑竹林村一组段的两公里河道进行了整治,并修建了沿河步道。

“我们的水电气都用的重庆的,抱龙村还把河道修了,实实在在体现了‘川渝’一家亲。”斑竹林村一组组长李正文不无感慨。

合川区燕窝镇红豆村与飞来石村毗邻,村里“红豆·小院”民宿经营者彭通世记得,去年年初,万隆镇自来水厂想建一条管道,引嘉陵江水至飞来石村,解决飞来石村部分村民的用水难题。

“从嘉陵江引水到飞来石村,红豆村是必经之地,自来水厂的工作人员担心红豆村村民不同意。”由于彭通世经营的“红豆·小院”在当地颇有名气,自来水厂工作人员就找到了彭通世,希望能帮忙协调。

在彭通世的提议下,红豆村就此进行了“一事一议”村民议事会,结果所有村民均表示赞同。

在红豆村的支持下,工程进展极为顺利,飞来石村的用水难题很快得到解决。不仅如此,万隆镇自来水厂在项目施工过程中,解决了部分红豆村村民的用水问题。

“基础设施共建共享,不仅体现了川渝合作,也为两地村民创造了更好的生活条件,促进两地各项产业蓬勃发展。”飞来石村党支部书记曹勇如是说。

共荣:一起种地办厂开民宿增产增收

今年1月,“红豆·小院”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红豆村、飞来石村联合在此举行了“刨汤宴”,吸引了川渝两地众多游客相聚于此,杀年猪、写春联、猜灯谜、看表演、吃刨汤……

早在2022年“红豆·小院”开门迎客时,就和飞来石村有了亲密互动。

“‘红豆·小院’是个乡村民宿,有美味的菜品、美丽的风景,小院里还有乡情陈列馆述说光阴的故事。”彭通世记得,当时有许多游客想体验蔬果采摘的乐趣,“这可把我们难住了,思来想去,我们想到了飞来石村。”

飞来石村的大雅柑和樱桃在当地颇有名气,能不能把游客引流到飞来石村体验采摘乐趣呢?

电话里听清缘由,曹勇立即答应并着手安排。

自此,“红豆·小院”与飞来石村的互动日益频繁。

眼见红豆村在“红豆·小院”带动下,乡村旅游日益红火,曹勇坐不住了,“我想着,我们飞来石村能不能也搞个民宿,和‘红豆·小院’联动发展。”

2024年5月,以“红豆·小院”为模板,飞来石村利用原村委办公室改造的“凤栖小院”民宿正式开门营业。

“凤栖小院由村集体经济投资60万元打造完成,采用引进业主经营、按年收取租金模式,既盘活了村闲置资产,又助力村民增收,预计可实现增收50万元以上,带动100名村民就业。”曹勇介绍,两座相距不到5公里的小院互相引流,游客可自主选择在哪座小院住宿或用餐。

川渝合作推动产业发展的故事,同样发生在斑竹林村一组。

“我们这里400多亩地,80%以上都是重庆人在耕作。”李正文介绍,渔箭河畔的斑竹林村一组土地平整、水源充足,自古就是鱼米之乡,“这几年年轻人大多外出,村里留下的多数是老年人,干不动了。”

于是,斑竹林村一组陆续引进重庆业主、流转土地发展农业产业:龙集镇六合村村民韩为田流转了80余亩土地种植折耳根,龙集镇场镇居民吴少西流转了村里闲置的鱼塘培育鱼苗,还有一些业主流转田地发展稻虾、稻鸭产业……

龙集镇居民黄华勇的藤椅厂,将制作藤椅的材料送到斑竹林村一组村民家中,由村民手工制作后回收销售。

“一把藤椅的加工费是12到20元,动作快的话一天能做四把。”三月阳光温暖,斑竹林村一组村民李让素在家门前制作着藤椅,“村里年纪大的基本上都在做藤椅,得有20几户哦,多少能挣一点。”

记者手记:

“飞地”:超越行政区划的“一家亲”

在川渝交界的广袤土地上,“飞地”这一特殊的地理现象,不仅是行政区划上的独特存在,更是两地人民情感交融的生动写照。走访这些“飞地”,能够深刻感受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深厚情谊。

每一块“飞地”背后都有各自的历史故事,但它们无一例外地见证了川渝两地人民世代相处的和谐与互助。无论是基础设施的共建共享,还是产业发展的协同推进,川渝“飞地”居民早已超越了行政区划的界限,真正实现了“一家亲”。

尽管身处“飞地”,但“飞地”居民的生活并未因此受限。相反,两地政府和社会力量的共同努力,让“飞地”居民享受到了便捷的交通、完善的基础设施和丰富的文化生活。

同样令人感动的是两地村民之间的互助与包容。红豆村与飞来石村共同制定的村规民约,不仅解决了边界纠纷,还通过“积分制”推动移风易俗,促进了两村的文明共建。这种基层共治的模式,为川渝毗邻地区的和谐相处提供了宝贵经验。

川渝“飞地”的故事,不仅是地理上的独特现象,更是两地人民情感交融的缩影,也是川渝一家亲的真实写照,从中我们可以看到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的生动实践。未来,随着两地合作的不断深化,这些“飞地”将继续见证川渝人民的深厚情谊,书写更多动人的故事。

来源: 新重庆-重庆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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